入焰 BY NorthernSparrow（授翻/Destiel无差/辅导级/主要角色死亡）
Chapter 13 群芳
第二天早上，Dean很晚才醒过来，他仍然缠着吉他，发现Sam在晃他的肩膀。
“唔，”Dean的头传来宿醉带来的熟悉刺痛，事实证明吉他是个糟糕的床伴，他能感觉到琴弦在他脸上勒出印记，一条蜷缩在吉他边缘的腿已经麻了。
Dean把僵硬的手指从吉他琴颈上拿下来，抬头看了看Sam。“怎么了？”他咕哝道，“几点了？”
“十一点。”Sam回答，“我不想吵醒你，但是……”Sam的眼睛往吉他上瞟了一眼，Dean有一瞬间看到了Sam脸上的疲惫和痛苦。
弟弟，对不起，关于这一切。
Sam的视线回到Dean脸上。“Jason刚刚发了短信，”他说，“他还有十分钟就到了，车也是。”
Dean看了他一会。
哦对，Cas的车。
他呻吟着撑起自己，蹒跚着站了起来，仍然抱着吉他。三分之一瓶威士忌加安眠药真的不是什么好组合，除了恶心和头疼，Dean还觉得自己好像在浓雾里踉踉跄跄。
不过，首先要注意的就是照顾好吉他，还有那根羽毛。
他从皱巴巴的衬衫口袋里抽出那根羽毛，把它放在床头柜上（洗完澡后再把羽毛再捡起来）。他茫然地盯着羽毛看了一会，甚至想不起自己的下一步是什么。哦，对了，吉他。Dean拿着吉他摇摇晃晃走到卧室的角落里，身后拖着一条毯子，Sam在门口不确定地看着。Dean弯下腰，头隐隐作痛，然后给吉他做了个毯子窝，就像楼上Cas的毛巾窝那样。得给它找一个真正的箱子，Dean边想边直起身子。必须保证它的安全，必须确保吉他的安全。这不再是“因为Cas马上就会想要它”，而是因为……
就是因为。
“有咖啡就好了。”Dean跟Sam说，后者仍然尴尬地再门口徘徊。
Sam点头：“不过已经放了几个小时了，我再冲一点。”
Dean疲惫地对他点了点头。是时候洗澡了，不管如何，是时候开始新的一天了。
Dean走到他的洗漱台前，试图找到一些干净的衣服，还有毛巾，如果还有的话。
过了一会他发现Sam还在门口徘徊。Dean瞥了他一眼，Sam有点不确定地说：“我是不是应该……呃……像往常那样冲两杯……然后装进保温瓶？我的意思是……”Sam犹豫了一下，“你要上山吗？”
Dean摇了摇头，看向远方。十一点了，早就过了守夜，早就过了晨祷，早就过了第三小时，Dean已经错过了将近一半的日常祈祷。
但其实，这些真的已经不再重要了。
只要把一只脚放在另一只脚前面，Dean想，我站起来了，这是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洗澡。他又瞥了眼羽毛，然后从Sam身边经过朝浴室走去。
Dean走过去时，Sam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什么也没说。
Dean想，到底有什么好说的？我已经毁了我自己的生活，可能还毁了Sam的生活，我他妈还终结了Cas的生活，很明显我还摧毁了这个傻逼世界，还有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好说的，没什么好说的了。但Dean还是在走廊上停了下来，后头看了看低着头走向厨房的Sam——估计是为了给Dean冲一壶新咖啡。Sam低着头，耷拉着肩膀。
没什么好说的，除了……对不起，Sam，很抱歉你不得不浪费这么多时间来照顾我。我不值得你这样做，你知道的，很久之前你就该放弃我了。
但他不会放弃。
“嘿，Sam。”Dean喊道。
Sam停了下来，只转了半个身子，越过肩膀看向Dean，神情戒备。
“你是个挺不错的哥哥，你知道吧。”Dean说。
Sam发出一阵微弱的笑声，嘴角短暂地抽动了一下——几乎算是个微笑了，但不完全是。这至少是件好事，Sam的目光在Dean脸上停留了一会儿。Dean因为这个短暂的微笑眨了眨眼，然后看着Sam转身离开朝厨房走去。Dean仍然可以从Sam沉重缓慢的步伐中看出他的疲惫，即使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Dean也能从Sam的步态读出他的情绪……而现在，Sam的情绪很糟糕，Dean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思索着。
Cas走了。
而我形同走肉。
但是Sam……Sam还在这里，我正拖着他一起溺亡。
我毁了Cas的一切，我不能也这样毁了Sam。也许至少我可以拯救Sam，至少把他的生活还给他。
还他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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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n正猛灌一大杯咖啡，仍在努力从安眠药的迷雾中清醒过来，至少得保持半清醒的状态。这时外面传来了遥远的汽车鸣笛声，Sam和Dean互相瞥了对方一眼。Dean放下杯子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厨房，穿过图书馆，穿过地图室，沿着弯曲的铁制楼梯来到前门。
Dean在明亮的阳光下眨了眨眼，现在是十月下旬了，阵阵寒风带着冷空气，阳光透过散开的云层照了进来。而在阳光下，是Cas的Continental。
看到这一幕，Dean的呼吸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他很清楚Cas不在那里，驾驶座上的人不会是Castiel，但……看到这辆金色汽车就这样出现在地堡前，路上尘土飞扬，驾驶座上的人影模糊可见……无数回忆跃然眼前。Cas把车开到地堡，Cas驾车离去，Dean和他一起开着Continental，和Cas在某个地方汇合去找那辆金色汽车……
当然了，Dean经常拿这辆车的事情取笑他。
Dean突然想到，我取笑他的一切，我取笑他的每一件事。
我他妈什么毛病？
司机走了出来，果然，根本不是Castiel，而是Sam在什么地方认识的某个新面孔。好像某些刚刚高中毕业的不良少年， 那个孩子开始和Sam交谈，Dean向汽车走进了一步，伸出一只手放在引擎盖上。这辆车在路途中落满了灰尘，Dean用手指在灰尘上画了一条线，露出明亮的金色闪烁着。
他又画了一条线与第一条线平行，又画了几条线将这对平行线连接起来。
很快，他所画的线条形成了一个羽毛的形状。
“呃……介意我四处瞅两眼吗？”
那个叫Jason的孩子带着友好的微笑站在几英尺外，一只手放在口袋里，一只手伸出来准备握手。Dean抬手快速擦掉了羽毛，仔细打量着他。这个孩子看起来才刚进入青春期。
“他们现在都让高中生当猎人了？”Dean说。
Jason的微笑消退了几分：“我二十六了，还有，也很高兴认识你。”
二十六岁。身上有Cole的影子（S10追捕（恶魔）Dean的退伍老兵，他的父亲被Dean杀了，找了Dean十几年。）……但也只是另一个天真无邪的小狗而已。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家伙。该死的，即使是Sam现在也三十好几了。
Jason的手已经有点垂下去的意思了，Sam越过Jason的肩膀朝Dean皱眉，比了一个奇怪地手势，Dean这才想起来他应该回握Jason的手。“对不起，我有点心不在焉。”他勉强说，抓着Jason的手快速摇晃了几下。“很高兴见到你。”
Jason脸上浮现出算得上轻松的表情，笑容再次灿烂起来。“我一直听说你们温家兄弟有这样一个地方。”他抬头看着地堡说，“你们很有名，要知道，早在我刚入行的时候，每个人都在谈论温家兄弟找到了一个旧时代的藏身之处。”
Dean和Sam惊讶地交换了一下眼神，他刚入行的时候？他们发现地堡之后已经过了这么久吗？
消息还传出去了？
“大家还发现了一些其他的地堡，你们知道的，”Jason继续说，他把一只手靠在Continental
的引擎盖上，抬头看着地堡（Dean不得不抑制着把他从车上赶下来的冲动）。“一旦人们发现你们在这里发现的藏身处是真的，就开始寻找更多的藏身处，结果还真找到了不少。有人在新斯科舍找到了一个，尽管里面被搬空了。我妹妹和我在西雅图附近也发现了一个，但是被毁的差不多了，只剩下灰烬。”
“你妹妹？”Sam说。
“我跟她一起猎魔，”Jason说，他的表情紧绷了起来，“通常，她通常和我一起猎魔。”这会他用手指敲打着汽车引擎盖，清了清嗓子补充说：“她……现在躺着，只是脚骨折了，没什么大碍。”但他脸上紧绷的线条依然很明显。
妹妹啊，Dean看到这里心想，只能是妹妹。
“她和你们的家人朋友一起入行的？”Sam问。
Jason停顿了一下。“大家都死了，”他故作轻松地说，“恶魔杀了他们，还记得某一年突然到处都是恶魔肆虐吗？就是那个时候。”他用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嘴角。“不论如何，他认为在北部森林的某个地方，在明尼苏达州的某个地方，可能还有另一个地堡。她认为地堡是按地理位置分布的，而不是随机的。大概每隔一千英里就会有一座地堡。另外，我们刚刚听说秘鲁有一个，布拉格附近也有一个。”
Dean说：“你从哪听说这些的？”
Jason耸了耸肩。“到处都在传，你知道的。那些，呃……”他转头看了Dean一眼。“那些新来的……呃，最近的……一群猎人一直在找地堡。”
Dean几乎可以看到他绕弯子避免说“年轻的”猎人们。年轻的猎人们一直在找地堡，Jason是这个意思。
Dean意识到，我在他眼里是个老东西了。从Jason的角度看，Dean（甚至可能Sam也是）一定看起来像当年那些经常出现在路屋酒吧饱经风霜的老猎人。那些会在后面安静喝酒独自待在包厢里的人，他们脸色苍白，神情憔悴，孤独而苦涩；那些年老疲惫，破碎不堪的猎人。
那些处在生命最后阶段的人，这些人通常在大概一年后就会销声匿迹。你听说过谁谁谁吗，这是后来才传出来的消息，他最后去猎魔……但他太慢了，最后死在了一个普通的复仇鬼魂手上。
或者是：你放弃生活，开始酗酒……
或者是：他失去了搭档，一蹶不振。
每个人都会说，谁谁谁真是可惜了。他们会举杯纪念。然后，几分钟后，该聊什么聊什么。旧的猎人逐渐消失，新的猎人接替了他们。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Dean注意到了Sam的目光，他知道Sam也在想类似的事情。
Jason有抬头看了看地堡，说：“我们一直在想办法将记录者通讯网络重新链接起来，德州有一个人认为他可能找到了一种方法可以收集那些黑色球体，但他说每个人还在地球上的人都必须尽一份力。团结一致，就像我们之前那样。所以……我们至少得试试，我们必须试试，对吧？”
Sam和Dean又交换了一下眼神。猎人开始有组织行动了？在试着阻止黑暗的行动？
他们可能甚至都不知道是我们释放了它，Dean想。
Jason回过头对他们说：“不论如何我知道你们住在这里，没有打听什么的意思，但我真的很想进去看看，如果你们都没意见的话，还有……”。他轻轻拍了拍车，说：“很高兴我能把这位美人带回来给你们。嘿，呃……”他的表情又开始有点不确定，把两只手塞进口袋里。“希望你不会介意我提到的这些事情……我发现它属于你的某个朋友，对吧？一个没能活下来的朋友？我在货舱里看到了那些血迹，联系到那些线索不难猜到，我一直在关注那些相同的案件。”
有那么一阵小小的沉默。
“就是想说一句，我很抱歉。”Jason说。
Dean能做的只有盯着车。
最后还是Sam说了声谢谢。
Jason清了清嗓子。“他一定喜欢平稳的旅程，嗯？”他拍了拍车，“就是你朋友？喜欢那种飞翔的感觉？”
“什么？”Dean说。
“就是，你知道的，像这种Continental可不常见，它动力不足，但在70年代这辆车一直是击败所有豪华车的豪华车，不是吗？”Jason向Dean笑了笑，“那种007式的*1恶棍们不都用它吗？007本人也开它。这就是金手指汽车，记得吗？不管怎么说，我已经开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感觉就像开一张超大毛绒床。可能需要调整一下，但它很稳，而且容易上手……就像我说的，动力不足，但有点像，怎么说，像飞行。就像在滑行，完全不像在开车。在里面睡觉也不错，呃……希望你们不要介意，我昨晚在里面过的夜。”
“没……关系。”Sam说。
Dean则盯着那辆车，想起Cas曾经的低语：“我喜欢它。”
因为感觉像飞翔？
就算动力不足又怎么样？
也许动力并不是Cas真正想要的，Dean想。
Jason清了清嗓子：“嘿，还有，后备箱里有一些东西。我按照你的要求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了，Sam。我保证我没偷看，说话算话。还有，呃，再次抱歉，但我不得不剪了它的线，我没有钥匙。”
“对，钥匙丢了——”
“钥匙在我这里。”Dean说。
Sam朝他眨了眨眼：“你拿了？”
“在我房间，”Dean说，“我拿了他的钥匙和手机。”Cas口袋里的所有东西，Dean那晚把这些东西都清理和整理过了，并把Cas的车钥匙和手机锁在他房间里了。
他甚至清理了天使之刃和恶魔之刃。天使之刃毕竟是Cas的东西，即使是现在，也和Cas埋在了一起。
恶魔之刃是一个更加困难的决定。它是一件珍贵的武器，不能丢弃，但爹娘也没办法再用它了。最后他把恶魔之刃放进了Impala的后备箱，希望Sam可能会注意到并带着它。当然了，Sam甚至都不知道那晚恶魔之刃是做什么用的。
Sam开始带着Jason参观地堡。Dean跟着他们进去。Jason几乎立刻就对地图室表现出痴迷。“一个追踪桌！天呐！完全完好无损！”他附身在上面感叹道，“它还能工作吗？看起来——看，还有电——我靠，太牛逼了——”很快他就爬到了桌子周围研究底部的连接线，过了一会，他看到了隔壁房间的图书馆书架，以及书架外的望远镜。那台布满灰尘的望远镜一直搁置在远处的墙上，从来没有使用过。
“你们还有图书馆？”他显然很吃惊，“你们还有所有书？还有一个维度望远镜？你们逗我呢？这个维度望远镜能用吗？”他离开了“追踪桌”，朝图书馆里面的望远镜走去。很快他就开始摆弄边上的旋钮，透过望远镜观察。“妈的，能用。”一秒钟后他就嘀咕起来，“看，甚至能看到两个维度，而不只是一个！你们一定能从这个东西身上搞到很多信息吧？Becca一定会喜欢这个的，她能黏着这个望远镜一个月。我是说，”他从瞄准镜中瞥了Sam和Dean一眼，“如果他，呃……如果她能见到这个望远镜的话。Becca是我的妹妹。”
Sam和Dean又一次对视了一眼。
“呃……其实我们没怎么用过……”Sam说。
“你认真的吗？你们逗我呢？”Jason盯着望远镜说，扭动其他的旋钮。
“甚至从来没认真看过。”Sam在Dean耳边小声说。
Dean点头，低声回应：“我甚至从来没想过为什么一个建在地下的东西里有望远镜。”
新时代来了，Dean想，看着Jason从“维度望远镜”里抽身出来，开始翻阅图书馆的书籍，再扫视书名时啧啧称奇。
Dean想，也许我现在只是那些老家伙中的一个？甚至也许都不再需要我了……也许我只会碍手碍脚。有必要留着这些东西吗？甚至置之高阁？
也许……
也许我不再是个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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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像小狗一样的热情让人有点难以招架，Dean很快就留下Sam带Jason参观地堡，自己回到外面去处理Cas的车了。
他轻轻把自己放在黄色的皮革座椅上，呼吸着熟悉的空气。这些七位一部分是皮革，一部分是这辆老爷车……也许还有一丝在仓库放了几个月的霉味……一股明显的奇多饼干的味道（Dean怀疑这是Jason搞上去的）……还有一丝淡淡的其他味道。
那丝难以察觉又难以界定的味道。像一件棕褐色的旧风衣的微弱气味……Dean在Cas第一次学习怎么刮胡子时借给他的须后水的味道……也是Dean给Cas的某种洗发水的味道……
还有最为微弱的羽毛气味。这丝气味只能勉强感受到，几乎要消失了。
Dean把头靠在方向盘上，在这些气息里呼吸着，双眼刺痛。
一分钟后，他咽了口唾液，开始工作。首先他必须花十分钟修复Jason弄坏的点火电路，把电路重新接在合适的地方，用绝缘胶带小心翼翼包裹起来，这样Dean就可以用Cas的钥匙正常启动引擎了。发动机发出气急败坏的声音，Dean把车开进车库停在Impala旁边，对发动机的粗糙声音感到不安。对，需要调整一下。还要洗一洗，镀蜡抛光。
当Dean下车移开目光的一瞬间，他被Continental和Impala并排靠在一起的景象触动了。当然了，这看上去就好像Cas一定在这里的某个地方……在地堡的某个地方，在附近的某个地方。只有Cas在的时候，Continental才会像这样停在Impala旁边。
这些永远都不会停止吗？Dean想知道，他咬紧牙关。每一个该死的瞬间都会一直这样痛下去吗？
他摇了摇头，皱眉看着这些车。是时候开始工作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Continental需要清晰、抛光和调整，而Impala需要修一下仪表盘……还有收音机。
一分钟后他在Impala里检查收音机和仪表盘的损坏情况。“对不起，宝贝，”他低声说，手指抚摸着破损收音机上磨损的线头。“我很抱歉，我有点疯了，我知道。但我会把你修好的，给你全部换新……”
全部都换成新线路，他这么想，然后突然间就有个新想法：现在时增加一个线路输入插孔*2的最佳时机。
输入插孔，这样允许司机插入MP3播放器。多年前Sam曾安装过一个，那时Sam不得不在没有Dean的情况下独自生活，那时Dean已经死了，而Sam在独自猎魔。显然，独自一人时，Sam得想办法放他的蹩脚音乐。
Dean一回来就把那些东西扯了下来。
Dean轻轻抚摸着破损的收音机，觉得是时候把它重新按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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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n最终还是回到的Continental旁，这次是为了寻找Cas的遗物。前面的隔层和后座上都没有东西，不过Dean在后备箱里发现了一袋多余的衣服，不知道放在这里发了多久的霉。
这些牛仔裤时Dean在旧货店给他买的……旧T恤时Dean以前给他的……
我不会像当初带着风衣那样带着这些衣服的，Dean想，我不会这么干的，我不会。但他还是不自觉地拍了拍口袋里的羽毛，甚至把衣服塞到了后备箱里看不见的角落。
洗衣袋里是一卷冗长厚重的海报纸，Dean小心翼翼地将其拉出来，试图将它展开。
这是一叠由很多独立的小纸张组成的海报纸，全部都卷在了一起。它太大了，在Continental的后备箱里看不清内容，但Dean还是设法看了一下边缘部分。每张纸上都有更多Cas留下的奇怪图表，就像他那叠纸上的那些——由线条和箭头连接的神秘小符号图。他试着把整张纸打开，翻阅单独的几页，但他一松手，每张纸又卷了起来，很快就有几张脱页了，飘到了地上。Dean最后设法把一大页纸摊开，眯着眼不解地审视着。
这一页很大，大约三英尺长两英尺宽，有一个由粗糙的椭圆形组成的巨大中心图，上面散布着几十个神秘的小符号，都是用线条和箭头连接起来的复杂网络。主图是精心手挥的，每个小符号旁边都有一些钢笔涂鸦，顶部还写着某种文字符号。
Dean过于痴迷于Cas的手迹了以至于他花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根本看不懂任何笔记。他又琢磨了一会，才发觉这些肯定都是以诺语。
他大声嘀咕着：“Cas，我真的搞不懂，你就不能像其他天使那样用英语记这些笔记吗？”
一秒后他就紧咬牙关闭嘴了，他试图停止和Cas的交谈，他真的想。
他慢慢深呼吸。“旧习难改，兄弟。”他小声说着，把所有海报卷在了一起。
“有收获吗？”Sam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Dean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发现Sam正在通往地堡的楼梯上，Jason紧跟其后。
“可能吧，”Dean举着那卷粗大的海报说，“不过我现在毫无头绪。”
“好吧，Jason差不多参观完了，”Sam转头越过肩旁瞥了Jason一眼，“确实差不多看完了吧，伙计？我可以送你去汽车站。”
Jason已经开始转头观察后面的老式汽车和摩托，有点不情愿地回头。“啊对，我想我不可能永远盯着你们的东西，谢谢你让我参观，而且，对，汽车站。”
Sam递来一个信封，Dean知道里面装的是他昨天塞进去的三百块——这是他能从最后一张能用的信用卡取出的最大一笔现金预付款。“给你添麻烦了，”Sam说，“给你的油费，车费，还有一些感谢你花时间。”
Jason摇了摇头，将双手插进口袋里。“我只是乐于看看这个地方，从未想过我能看一眼这里。大家都说你们不接待陌生人。”
Sam和Dean交换了一下眼神。Sam说：“没错，我……我想我们有点不合群。”
“无论如何都要收下。”Dean朝信封点头示意。
“我不需要——”Jason开始说。
“你需要弹药、食物、衣服，”Dean说，“对吧？还有汽车旅馆。盐，圣油，汽油。你妹妹可能还需要医用品，对吧？止痛药、拐杖、缝合线，偶尔还要去看医生。这些东西都要花钱。”
Jason看着他。
“收下吧。”Dean说。
Jason慢慢点了点头，接过信封塞进了外套里。“谢谢。”他说。“还有一点，”他犹豫了一下，再次扫视了一下周围的古董车队，“我知道你们总是单独行动，有一些关于你们两个的传言：不要靠近温家兄弟，除非你活腻了。大家都这么说，但是，听着，如果你们想过……”他吸了口气，似乎是在鼓足勇气。“如果你们想过……你知道的，组队？让其他人跟你们一起？你不用现在就回答，但是如果你有这方面的想法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不介意的，如果……”他又犹豫了一下，来回打量了一下Sam和Dean，最后说：“说实话，如果能让Becca安心养伤，我也不介意跟你们合作。她需要一个地方藏身养伤。现在她在一个垃圾的汽车旅馆，脚骨折了要拄着几个星期的拐杖不说，而且……算了，你们都清楚。”
Sam看向Dean，皱起了眉。你们都清楚。他们确实清楚。
但是Jason说的没错，他们总是单独行动。
不要靠近温家兄弟，除非你活腻了。
但是，他们就该霸占着地堡吗？这样错了吗？
这样就对了吗？
这样一个可以“藏身养伤”的地方……
“我们知道了。”Dean说。
Sam和Jason打算等会去黎巴嫩的车站搭车。当他们准备离开时，Sam给了Dean一个Sam标志性的担心疲惫的眼神。Dean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说：“我要去买东西，Sammy。几小时后见。”Sam点头，显然还是有点担心，但他终于和Jason一起走了。
而Dean所做的只是……买东西。一方面，他去了黑斯廷斯买了修理收音机需要的零件。还有油，给Continental换的汽油。他还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一些木材……一些补给，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那天他根本就没上山，这似乎已经没有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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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花了整个下午和晚上来研究Cas的图表，甚至清理了图书馆桌子上的书堆方便摊开这几张大纸来仔细研究。很快，他就在一系列便利贴上写下自己的笔记，把这些便利贴贴满了海报，试图从Cas使用的各种符号和符文中找出一些联系。
不过Dean还是无法忍受不断看到Cas在每一页上小心翼翼写下的笔记，他一遍又一遍地想象着Cas是如何一个人完成这些海报的，一个人在阁楼的桌子上工作，没有任何帮助。
他试图在没有任何帮助的情况下，独自一人修复这个世界。
Dean还发现自己一直咬着自己的嘴唇制止自己跟Cas大声说话，问他这些图表是什么意思。第三次这样时，Dean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要去修车。”
Sam愣住了，他的手在写到一半的便利贴上停了下来，猛地抬头看向Dean。
“只是修车。”Dean向他保证。嗯，可能还有一点木工活，但没必要让Sam了解细节。“收音机要修一下。”Dean补充说。
Sam给了他一个探究的眼神，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你会好好的吧？”他问。
Dean耸了耸肩，这种问题永远都不会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Sam明显知道这一点，因为他没有追究这个问题的回答，继续说：“别在意，行吧……别不打声招呼就出去，好吗？”
Dean点头。Sam微微叹了口气，又说：“你出去的时候能把那本以诺语词典递给我吗？感觉这些小符号很多都是以诺语。”
Dean把以诺语字典递给他，然后走向车库开始工作。
他整个晚上都在工作，事情太多了。除了收音机，他还修了仪表盘和磁带机。他还给Continental加了油，洗干净了这两辆车。
他还在Impala上加了个线路输入插孔。
一整天又过去了，Dean还是没有上山，又一次用安眠药和威士忌让自己入睡。就算有鹦鹉梦，威士忌也能淹没这些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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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当Dean摇摇晃晃穿过厨房又一次试图用两倍量的阿司匹林和咖啡来冲掉宿醉时，Sam从书房叫住了他。“Dean！”Sam的声音比平时要清醒的多。“Dean，快来！”
Dean喝了一口咖啡，希望头疼能好一点，同时拖着脚走进图书馆。他环顾四周，意识到整个图书馆现在似乎都被海报纸占领了，Sam蜷缩在其中一张纸上，在更多的便利贴上涂涂画画添加笔记。他抬头看了Dean一眼，看起来比平时更疲惫，带着很重的眼袋，但看上去十分兴奋。
“你都不睡觉的吗？”Dean问。
“突破性进展，”Sam无视了这个问题，“应该说是重大突破。”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脖子，并对这那几页霸占了整张桌子的纸挥舞手臂，甚至这些东西都伸展到了隔壁房间的地图桌。“一开始我以为时符咒什么的，也许是一系列咒语，有顺序的那种，或者是一系列要画的符文。但他们不是咒语或符文。”Sam停顿了一下，像电视剧里那样压低声音宣布：“这些是地图。”
“什么？”Dean走近了一点。“地图？什么地图？”
“位面地图！”Sam说。“这里……我非常确定这个是地球的地图——”Sam指着其中一幅图，随后指向另外三幅图说，“那个是天堂，那个是地狱，还有炼狱。”
Dean眯着眼睛看了看这些图。
他们都有相同的格式，昨天Dean就注意到了：一张大纸上画着一个椭圆形，椭圆形上布满了几十个小符号，都用线条和箭头连接起来了。现在，所有的海报纸都摊开了，他看到一些额外的小图标簇拥着其中几张纸的边缘，就像额外的边界装饰。
“他把这些都标在上面，看到了吗？”Sam说，“每页顶部的那些标记是以诺语符号，我只翻译了其中四个，这四个符号的意思是地球、天堂、地狱、炼狱。”Sam多多少少有点得意洋洋。“顺便说一下，我认为他本子上的图是地球那一张的早期草稿。我想他后来扩充了地图，然后开始画其他的。地球、天堂、地狱、炼狱！虽然……”说到这里，Sam不自信地指了指散落在桌子附近的其他巨大纸张。“我还不知道其他的代表什么，但我想这一堆是我搞不清名字的其他位面。这些符号不是拼音，更像是象形文字，所以我不知道其他的符号是什么。不过，我猜应该是六个其他的位面。”
“六个其他的位面？”Dean有点惊讶。
“对，”Sam点了点头，“总共有十个，我只找到了四个，去哦才其他的一定是奥兹国，仙境和……鬼知道还有什么。”他朝整张海报做了个手势。“但一共有是个，他甚至还编了号，天堂是一号。”
Dean听了这话居然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不知为何，意识道Cas仍然认为天堂是最好的位面让他觉得很开心。一号位面欸！
“他当然干得出这种事，”Dean想到这里摇了摇头。“当然了，天堂是一号，那让我猜猜，地狱是十号？”
“其实不是，”Sam摇了摇头，不解地笑了笑。“地狱是六号，天堂是十号，但地球只是四号，炼狱是五号，跟着的就是六号地狱。”
Dean皱眉。地球和天堂之间有一些位面不算奇怪——也许是迷失域*3某种像天堂的位面？但是……七号、八号、九号和十号是什么？
“还有什么地方能差过地狱？”Dean问。但即使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脑海里却出现了与次神们对话的情景。比如Oshossi说过的话，他说他会在“地狱炼狱和更远的位面”中进行搜寻。
更远的位面，Oshossi是这么说的。
是七号、八号、九号和十号位面吗？
Dean皱眉看着那些神秘的地图。“Oshossi提到过‘更远的’位面，”他说，“可能是地狱之外的位面？”
Sam点头。“我也记得，但谁知道这些位面是什么？”
“好了，”Dean说，“十个位面，还有地图，真棒。是什么的……地图？上面标了王冠吗？”
Sam摇了摇头，说：“我也说不清楚，但是这里大部分的符号我都不认识。还有……是关于这些符号的，我想我知道他们标记的什么。”
Sam再次靠上了那张神秘而模糊的“地球”地图上。它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地球——没有标注大陆，也没有经纬线。整张地图只有一个椭圆形，上面有一堆Cas的奇怪小符号，有些用线或箭头连接着。每个符号都有一个明确的点，标明其准确位置，并标有一个用黑色墨水精确绘制的神秘小符文，还有一个用千米写的小记号。
“都是墨水写符文，铅笔记笔记，你注意到了吗？”Sam说。
“嗯，我昨天就注意到了。”Dean用手指在一些小符号上画了画。一个是三叉戟，一个是一组泪滴，一个是星星。
“是的，”Sam赞同，又指出几个。“三叉戟，泪滴，带点的圆，P字形，这个看起来很有趣的H，男性标志，女性标志……我列了一个表单，但这些符号多达几十个，其中还有地狱、天堂和炼狱的符号。而且，看看这些铅笔笔记！只有三种意思！我昨天晚上批结了，每个笔记都是这三种意思中的一种：以诺语的‘开放’、‘关闭’和问号。Cas在每个小符号旁边都写了这个：打开，关闭或问号。Dean，我想这些东西是门。”
“门，”Dean皱眉看着这些小符号，“对了，他的笔记里有关于‘门’被打开或关闭的内容。等等……你觉得……像地狱之门那种门？类似于……连接其他位面的门？”Sam用力点了点头：“没错。那些开放或关闭的门。”
“Cas在笔记里说，大部分的门都关上了，”Dean说，“关上的门没什么用。”
“是这样没错，但是Dean……”Sam吸了一口气，“我想知道这些门是不是Elegua的路。”
现在会有这种想法，主要是因为……
“Elegua打开了所有的路。”Dean说。
Sam对他咧嘴一笑。“正是如此，Oshossi说Elegua会打开所有通往各个位面的路。而且，Dean，我觉得次神实际上真的在试图帮助我们，我的意思是，他们尽力了。”
“那还真是太没用了。”Dean嘟囔道。
“他们尽力了，”Sam强调，“他们是想帮助我们，Marcos后来告诉我，他们并不是有意隐瞒，是真的在努力帮助我们。而且Oshossi说了Elegua打开了路，但他从未说过Elegua关闭了这些路。那么……如果Elegua还让路处于通行状态呢？专门留给我们用？”
Sam停顿了一下，让Dean消化这些，然后补充说：“我们至少应该检查一下，另外，Dean，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机会告诉你。Marcos说那晚他自己的次神跟他交流了一下，是Shango。我查了一下这个家伙的资料——他有点宙斯的调调，比如说，什么次神之王啊，什么火与雷与太阳与什么什么之神啊。总之，Shango告诉他，我们必须‘步入烈焰’。”
“步入烈焰。”Dean重复着抬头看向Sam。
“对。”
“行吧，这句话真他妈隐晦。”
“对。”Sam同意，“但就像Marcos所言——”
“他们并不是故意隐瞒，”Dean叹了口气，“了解，但是‘步入烈焰’到底是什么意思？”
“呃……我不知道……”Sam说，他的目光落到了地球地图上，随即瞪大了眼睛。“草……”他喘了口气，注意力被什么吸引了。“草，我看错了。”
Dean在他身边晃了晃，想看看他在盯哪里。
“看那个泪滴，”Sam指着他俩之前注意到的小“泪滴”符号，三颗小泪珠紧挨在一起。“这不是泪滴……是……”
“火焰，”Dean说，“是火焰，是烈焰，这是一扇通往烈焰的大门。”
“让我们步入烈焰的门，”Sam说，“Cas在这里的记号显示它关上了，但是……”
“但是Elegua打开了这些门。”Dean补充完了剩下的话。
他们盯着小水滴的符号看了一会，但很快就意识道即使它有可能是一个“烈焰”符号，甚至就在这个奇怪的地球地图上，但是他们仍然不清楚这个位置究竟在哪里。没有经纬度标记——没有办法将Cas奇怪的地球地图上的符号与地球上的实际位置相匹配。
他们又盯着地图看了几分钟。Dean喝下了剩下的咖啡又去冲了一壶，还给Sam带了一些回来。
解决之道的到来简单的令人尴尬。Sam几乎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大喊道：“妈的，我累花了眼才无视了这个！这里的记号——”他拿手指在地图右边的某个符号上戳了戳。“这是地狱的标志，所以这里有个地狱之门。Dean，我们都知道这是哪里！”
Dean马上就意会了：“怀俄明那个？”
“对，就是那个狗日的地狱之门，我们知道坐标和所有的一切。”Sam叹了口气，“但一扇门还不足以帮我们弄清这张地图的规模，我们需要另一扇门。我的意思是，我们需要另一个已知位置的门——”
Dean抓起地图拉过去，速度快的几乎要把它撕碎。“炼狱的标志长什么样？”
Sam瞥了他一眼。“这个。”Sam指着左边的符号说。
“这扇门在缅因州，”Dean说，“而且我知道确切位置，因为我用过这扇门。”现在一切都清晰明了，Dean说：“北美洲被分割了，在地图边缘。我敢打赌地图的中心是中东，以伊甸园或其他什么地方为中心，这里——”他抓起地球地图，几乎跑到了地图桌前。
在对比例尺、不同种类的地图投影、通往炼狱的缅因州大门和通往地狱的怀俄明大门的精确位置进行了许多争论后，又经历了一大串经纬度计算，Sam终于弄清楚了Cas的地球地图上标出的火之门大概的经纬度。
“答案是——”Sam伏在手机的计算器应用程序上，“写下来——火门在北纬41，24，30。”Dean在便利贴上潦草地写下了这些数字，Sam又敲了几下计算器，说：“还有，西经122，11，40。多多少少有点偏差，我不知道Cas的点有多精确。”
“122可在相当西的地方。”Dean把便利贴拿给Sam看，“可能是西海岸。”
“对，西海岸，”Sam拿起便利贴转身走向电脑，他的电脑就在附近，放在地图室侧面的一个柜台上。在Dean的注视下，他开始在谷歌上直接输入数字。“北纬41度……大概在海岸线的中间位置，所以可能是加州北部，你怎么看？”在全国各地奔波了这么多年，他们都对经纬度有相当好的第六感。
这条在一片灰暗田野里的路似乎是一条死路。
“荒野，去大地图那边，然后放大看看。”Sam点了点头——他已经在点击谷歌地图了。他放大了好几倍，两人都盯着地图。
这枚红色的定位指针正坐落于加州的沙斯塔火山。
“沙斯塔火山，”Sam慢慢起身，“沙斯塔火山，好像不算离谱。”
“那座山不是有一些传说吗？”Dean说。
Sam慢慢点头。“其实有很多，当地的印第安人说这里是……”他犹豫了一下，“上层世界的精神降落道地球的地方。换句话说，是上帝降临人间的地方。”
他们俩又看了一会。“步入烈焰，”Dean说，“那行吧，收拾你的行李，Sammy，我们明早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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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快的令人猝不及防。谢谢你，Cas，当他们开始准备时Dean想。早该知道你会为我们规划路线，早该知道你会指明方向。
不过，他们有一个Cas没有的优势。Cas认为大部分门是关闭的，鬼知道他计划的是什么复杂路线。但是，如果Elegua确实打开了大门，那么Sam和Dean似乎可以立刻一跃而下“步入烈焰”。
倒不是说“步入烈焰”好像是一件多么安全的事。
但这是他们唯一的线索。
他们花了一上午的时间规划行李问题。为一次穿越未知领域、持续时间未知的长途跋涉整装，为一次既可能是完全无望也可能是走向死亡的旅途整装，做这些其实并不容易。最后，他们默认了他们通常在普通公路旅行中携带的东西：食物、水、武器和一件换洗的衣服。剩下的就看老天了。
或许是什么命运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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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n在那天中午刚过时终于向山上走去。
Sam也来了，Dean本想自己做这件事，Sam本该去把他们最后挑选的装备分装到他们俩的背包里，却不知为何意识到了Dean的意图。就在Dean准备偷偷溜出地堡穿过草地时，他突然出现了。
“我要帮忙。”Sam用一种不要和我争论的语气说。Dean看了一眼他眼中的固执，只能点点头。
谁都知道这是他应得的，Dean转身穿过草地时想，他比我更值得做这件事。
于是他们两个人一起把Dean的园艺工具和两百个球茎拖到了山顶。Sam拿着十字花球茎和一些小铲子，Dean带着一包水仙花球茎，还有一些装着其他东西的包。这“一些其他的东西”包括一些只有他带着的球茎：风信子和郁金香，都装在一个牛皮纸袋中。
他们到达山顶时都气喘吁吁，但他们马上就开始工作了。除了最初讨论在哪里种球茎和种多深之外，他们几乎没有交流。
挖一个洞，把三四个球茎根部朝下放进去。盖上土，把土拍实。重复一遍，再重复一遍，不停地重复。两百多个球茎花了不少时间。
这一切都在沉默中进行。
一片片水仙花正好越过Cas的身体。藏红花在他的脚下，郁金香和风信子围绕着墓碑，就在Cas的头上。Dean是在最后一秒拿到这些东西的，当时他正站在内布拉斯加州的家得宝公司前长长的结账队伍中，与一袋袋的水仙花和风信子球茎在一起。收银台附近有一张 "花语 "的小图表，是《老农年鉴（The Old Farmer's Almanac）》中的一种印刷品，郁金香和风信子的花语引起了Dean的注意。他离开队伍去买了一些，尽管他又得因此重新排队。
剩下的水仙花和藏红花，一簇一簇地围绕着坟墓，遍布山顶空地的其余部分。
当然，现在看起来并不怎么样，只是一个被枯叶败叶覆盖的光秃秃的山顶，他们正在种植的球茎并没有让这个山头更好看。Dean把一个球茎放在手里滚来滚去，目不转睛地看着它；它似乎只是一个纸质的棕色圆球，冰凉干燥，毫无生气。它不像活物，说它有一天会生出美丽的东西似乎没人相信。
得有信心，Dean想，把球茎放在他刚挖好的坑底。他把另外两个球茎放在一起，小心确认它们确实根部朝下，并在它们上面拍了拍土。要有信心，它们会长出来的。
就算我见不到那一幕。
他们做完这些后，Dean从他拖上来的袋子里又拿出一样东西。这是昨晚在修好汽车后，他在木工房里做的。
“更好的翅膀。”他简单地对Sam说。Dean仍然觉得有点烂，他没有时间做一个石雕标记，(他有相当多的技能，但DIY石雕并不是其中之一，而且他也没有多少时间）但至少想改进一下木制翅膀。他把旧的坟标*4拉出来，扔到一边，然后把新的拿在手里仔细研究，Sam在他身边沉默不语。
“比之前那个对称，是吧？”他对Sam说。
“挺棒的。”Sam声音很轻。
“我用了那本书，”Dean说，“照着那个插图画的草图，试着把尺寸弄对，还有别的东西。”他用手轻轻在木雕上比划了一下，这次他甚至试图在每只翅膀上画出正确数量的羽毛，还有每只翅膀上的两根小翼羽。
他把翅膀也涂成了黑色。"我不知道他的羽毛是什么颜色，"Dean说。他强迫自己纠正字句。"曾经。我是说，曾经是什么颜色。"
Sam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但不管怎么说，我手上这根羽毛是黑色的。”Dean说。
翅膀被安装到一个竖直的部件上，翅膀下面还有一点足够写几个字母的空间。在最后一秒，Dean开始过分担心要在那里写什么——尽管他知道这真的一点都不重要，但不知为什么还是很在意。当然，写“Castiel ”还是 “Cassiel ”是一个主要问题。还应该有别的什么吗？也许是 "大天使"？或者应该是 "六翼天使"？或者是 "上帝的战士"？或者像 "他为人类献出了一切 "这样古怪而高深的说法？
Dean已经被这些决定弄得丧失思考能力了。最后，他只是写了：
CAS
……在两只朝天空展翅的美丽黑色羽翼下。
Dean在坟头挖了一个整齐的洞，并把它牢牢地固定在土里。
他们沉默地看着这个翅膀。Sam终于清了清嗓子。"我们也许应该下去了，"他说。"我们明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赶。我还有一些东西要收拾。"
"嗯，"Dean转身离开。"当然，我们走吧。"
但是Dean在午夜时分又上了山，独自一人。
他等到Sam睡着后偷偷溜了出来。
月亮很亮，Dean甚至不需要他的手电筒。他一半靠记忆，一半靠月光走上小路，一只手拎着一个崭新的硬壳吉他盒——这是他在购物时最后买的东西。
他一走到墓前，就做在了折叠椅上，打开箱子拿出吉他。那天晚上他早些时候调过音，但在寒冷的空气中，琴弦变紧了，所有的调都变尖了。Dean花了点时间再次调音，然后他说：
“Castiel，Castiel，Castiel。”
他清了清嗓子。
“我猜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Sam认为我们明天早上就要出发了，我知道他在想我们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他甚至制定了一些奇怪的计划，如果我们不回来，就把地堡的钥匙给Jason什么的。”Dean停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事实是我今晚准备独自一人离开，开Continental；他不知道这些。因为......这很可能是一次没有归途的旅程，你知道吗？而且我仍然希望Sam在这里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不像你和我，我们没有机会，你知道吗？但Sam仍然有机会。"
他轻轻地弹了一下吉他。"我要试着找到王冠，"他微微笑了一下。"苦逼事，我知道。我要去沙斯塔山的那个大门，一个人步入烈焰，试图找到那该死的王冠，看看我是否能找到处理黑暗的方法。我知道这可能只是一场疯狂的追捕。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得试着修复这一切。这是我的错。这不是你和Sam的错，你知道的。这是我的错。而且......有件事，Cas...." 他停顿了一下。"如果我真的找到了王冠，它应该会'毁灭一切'，对吗？Oshossi是这么说的。如果我死在那里，它应该会湮灭人类的灵魂，对吗？所以......这是我不想让Sam来的另一个原因。而且……如果我成功了，挺好。如果不成功......那么......我就会消失。而且，其实，听上去这对我来说是个好去处，完美的解决方案，真的。" 他吸了一口气。"不要是天堂，我知道我甚至不会到天堂，但即使我去了，他们可能会让我看到一些假的你....，这其实会是，相当可怕的。实际上，我知道这不是真的你。我一定会知道。而且......更有可能......不要是地狱。" 他停顿了一会儿，轻轻地说："不要是那个我将再次折磨你的地狱。"
Dean沉默了很久，他抬头看了看月亮。"什么都不复存在，这听起来很不错。因为，说实话，Cas，如果你只是噗的一下不存在了.....那么我想跟着你。我也想噗的一下彻底消失。"
他轻轻地抚摸着吉他，左手按在琴颈上。"但我想我应该再为你唱一次。我知道你可能听不到这个......但是......"
一声轻柔的音调。
"我知道你从未听到过这些，"Dean缓缓地说。"一直以来，你都没有听到我说的任何话。这些祈祷都没有听到过，你听到了吗。"
另一声轻柔的音调。
"但是，行吧。就这样吧……这些你的歌。我还是不能全部弹奏出来，但这是我熟悉的那些。"
他弹奏了所有他能弹奏的歌曲，尽其所能跌跌撞撞地弹了下去。
“清晨已破晓。”
“神龙帕夫。“
“高耸的落基山。“当然得有这首。
“泪流成河。“
“花落谁家。“
“飘然飞去。“
他花了将近一个小时弹了他会的每一首歌。天气越来越冷，Dean不得不停下来重新调了几次音，但他把每首歌都弹了一遍。仅仅是通过记忆，和弦的转换和歌词都印在他脑子里了。
他发现，那次之后没多久，当他的喉咙哽咽时——刚开始经常会这样——他仍然可以继续弹奏。他经常不得不停止唱歌，但他总是能继续弹奏。
最终，"飘然飞去"的最后一个音符在寂静中响起。
Dean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听着夜风在树梢上轻轻地叹息。
“我喜欢你的歌，Cas，”他说，“我一直都喜欢。”
他小心翼翼地松开了琴弦——他知道这把吉他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不会被再次弹奏，如果有的话，他读到过，如果你要把吉他放进仓库的话，把吉他的琴弦松开一点很重要。于是Dean松开了所有的弦，把吉他轻轻地放在全新的箱子里。Dean买了了一个好箱子，是个坚固的硬壳箱，里面有厚厚的天鹅绒和结实的铜扣。他把Cas的所有歌谱都放在底部，它们很适合放在吉他下面。还有一小袋二氧化硅干燥剂，和一袋印有保护符文的小雪松片，以保持吉他干燥不发霉。
这是个好箱子。实际上，这个箱子可能比吉他更值钱。但这是值得的，可以保证Cas的吉他安全，以及他的歌，这些东西不知道要在地堡的地下室里存放多少年。
Dean翻开了活扣。
"最后几件事，"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手拎着箱子。"我给你做了一个更好的坟标。至少要好一点。这次我试着把翅膀弄对了。它仍然不是石头，但其实我意识到，石头也会磨损......所有东西最后都会磨损，对吧？所以，只是木头做的，但是，它有一个聚氨酯涂层，所以我想它可能会坚持几年。" Dean用一只脚在一块新翻的土地上蹭了蹭。"还有，Sam和我种了一些花。我在想，也许Sam说你喜欢花是对的？他说你喜欢花，之前早些时候。" Dean微微一笑。“我以为他疯了，但后来我开始发觉......他很了解你，不是吗？说实话，也许比我还了解。也许他是对的？我是说，你喜欢那些蜜蜂，所以......”Dean耸了耸肩。“所以我给你买了一些花。它们只是球茎，但春天应该能长起来。一百个球茎要三十块钱。看起来很划算，所以我买了几袋。水仙花和藏红花。Sam和我刚刚把它们全部种下。现在看起来不多，但是如果你在春天的时候回来，当百花盛开的时候——”
Dean的声音突然噎住了。“盛开”这个词似乎在他的喉咙里堵住了。
他吞了下唾液，做了几次深呼吸。“到了春天，”他坚定地继续说，“它们应该长成水仙花和风铃草。还有几朵郁金香和一些叫风信子的鬼东西。我不知道你可能会喜欢什么样的花，但袋子上的图片很好看，我想，我不知道，我想你可能会喜欢它们。”
Dean盯着粗糙的土地，心想，Cas永远也看不到这些花。
Dean的声音进一步退化，因为他试图继续说话。"花会很漂亮的，Cas，它们会非常漂亮。水仙花会是黄色的。藏红花应该是混合的，蓝色、黄色、白色和紫色。郁金香是红色的.... 水仙花和风信子，说实话，花店存货挺多的我买了不少，但郁金香和风信子，我是排队抢的，因为......"
Dean停下了。
红色郁金香：爱的誓言。
风信子：永恒的爱。
"希望你能看到它们。"Dean继续说。"如果你能在春天来这里，你会，你会，你会看到......花会很美，它们会到处都是，有一大堆，所以...... 啊，该死。" Dean用一只手按住额头，试图压制住让他的呼吸变得不均匀的情绪。他的声音比平时高了两个音调，他又骂了几句。"妈的。操，Cas。该死的。"
花并不是重要的部分，这些花甚至都不重要。
“一个该死的郁金香球茎并没有什么用，对吗？”Dean低声说，紧紧扣着他的额头。“我真的很他妈抱歉。我真的很他妈抱歉。Cas，如果我能让时间倒流，我会这么做的。如果我可以撤销一切.... 如果我能让你回来，该死的，Cas... 我愿意做任何事。我可以出卖我的灵魂。我发誓，Cas，我愿意再次出卖我的灵魂，我努力了，我努力了，我愿意为你出卖我的灵魂。”
他用外套袖子的背面粗暴地拖过眼睛。当他这样做时，放慢了手臂的速度，他站在那里，一只前臂捂着脸，眼睛埋在袖子里，另一只胳膊紧紧夹住吉他盒。
“我应该告诉你的，”Dean低声说，他的脸仍然藏在外套的袖子里。“我从来没有说过。他妈的，我应该告诉你的，我应该告诉你的，他妈的，该死的，我真的他妈很抱歉，应该告诉你的。”他终于放下了手臂，低头盯着那对在夜里几乎看不见黑色的小翅膀。"我应该告诉你我爱你。我应该告诉你；我应该做一些事情，我只是一个该死的懦夫......。我愿意付出一切来告诉你。如果我现在能告诉你，我愿意付出一切只要告诉你这一件事，Cas：我真的爱过你。"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羽毛，补充说：“现在仍然爱着你。”
过了好几分钟，Dean才又动了起来。也只是做了一次悠长的深呼吸。
“好了，天使，”他低声说，“我猜这就是我们的结局了，是吧？”
他最后一次环顾四周，看着那个小墓碑和黑暗的小山。当然，现在是说再见的时候了，Dean甚至打算这样说-——"再见，Cas，"——但Dean发现他以前的不说再见原则正在起作用。
“再见，Cas”这种话根本不可能说出口。
Dean反而发现自己说："我仍然带着你的羽毛。"
他抬起一只手再次拍了拍口袋里的羽毛，说："而且我会保管它。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Dean转身离开了。
他最后一次走下山，把小坟墓留在山上。他留下了折叠椅，木板，绳子和仍然整齐封在垃圾袋里的背包，以及新的坟标和旧的坟标。他离开了那座安静的小山，沉睡在那里的两百朵水仙花和藏红花有一天会绽放。黄的、白的、蓝的、紫的，它们会在春天到来时绽放。紫色的风信子和红色的郁金香，群芳绽放。Dean一边走，一边在脑海中描绘着那幅景象。春天来了，花儿都会绽放，它们会静默着盛开，向世界展示它们可爱的色彩。它们会在山上的风中摇曳，会喝下温和的雨水，会在阳光里闪耀，会在广阔的天空下勃勃生长。Castiel不会看到它们，Dean也不会，但这些花还是会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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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下一章：入焰，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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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式（James Bond）：饰演007的演员，但实际上007确实用的阿斯顿马丁（Goldfinger DB5 Continuation）
2. 插入式插孔：出现在S4E01，其实原剧说的是Ipad架，但其实是一个东西。
3.迷失域（Limbo）：在罗马天主教神学中，Limbo是天堂和地狱的交界处，那里居住着那些虽然没有被判处惩罚，但却被剥夺了在天堂与上帝永恒存在的喜悦的灵魂。这个词起源于日耳曼语，意思是 "边界 "或"连接的东西"，也被叫做地狱边缘。边缘地带的概念可能是在中世纪的欧洲发展起来的，但从未被定义为教会教条，1992年发行的教会官方教义中也没有提到它。
4.坟标（gravemarker）：在这之前Dean一直都是说的marker，这次承认了是坟墓的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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