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银色原野
Sam和Dean麻木地站在那里，盯着已经空白一片的石头。
Dean伸手触摸拱门。它只是石头了，粗糙的表面在他的手指下散发着凉意。那个圆形山洞，还有狼、次神和黑暗都不见了，就好像门从未出现过一样。
唯一的声音是在金属拱门上小火焰跳跃着发出的轻揉嘶嘶声。很快，它们就开始摇摆不定，一个接一个地熄灭了。Sam上前一步，看了看他那边拱门上的最后几团火焰。
“符文正在融化，”Sam说，“估计它们已经被摧毁了。” 随着最后一朵火焰的熄灭，Dean仔细看了看自己这边的拱门，发现这并不是一块金属，而是由重叠的银色薄板组成的，就像一整组被粗暴敲打焊接在一起的弧形尖刺，上面覆盖着模糊不清的标记，一定是那些无法辨认的符文。
Dean轻轻地触碰了其中一个融化的符文，立刻被疼的倒吸一口凉气，甩着手指试图缓解疼痛。
“还是很烫。”他向Sam报告，把手指含进嘴里。
“我没逗你，”Sam对他笑了一下，“它们是真的融化了，Dean。好了，我想这就是你所说的永久关闭的大门。”
Dean点了点头，检查了一下手指（看起来没事）。“基本来说，我认为Elegua破坏了位面连接，”Dean再次抬头看了看拱门上空白一片的石墙。“你不觉得吗？他让大门坍塌了，就像当初在Ca——我的意思是，在什么天使张开翅膀打通位面之后。”
Sam悄悄地看了他一眼，但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Dean补充说：“我很确定Elegua救了我们狗命。我真的希望他们都没事。我是说，次神和狼他们。”
“他们会活下来的。”Sam回头看了眼拱门。
“他们会没事的，”Dean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他们都沉默了一会，拱门另一边已经开始了一场严峻的战斗，而且很明显，即使是次神的到来也不一定能挽回局面。
Dean坚定地说：“Oshossi会带狼群离开，他们都会没事的。”
“Dean……”Sam的声音若有所思，“他们冒着巨大风险，只是为了让我们能顺利通过。”
Dean点头：“嗯，至少我们过来了。而且大门这样坍塌了，我觉得——我希望——黑暗没法跟着我们过来。至少现在它还不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望着银色的草原，看着广阔空旷的原野。
Dean补充说：“虽然我觉得这意味着我们也没法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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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和Dean花了一些时间来重新休整。他们很难把注意力从圆形洞穴里可能正在进行的战斗上移开，但根本无法知道狼和次神的情况……当然也没有办法帮助他们。
一旦肾上腺素的作用稍稍消退，他们俩就坐下来喘着粗气，大口吃东西，喝些水。(Dean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Sam是那种会带很多瓶水的健康型疯子；即使在徒步旅行并与狼分享了一些水之后，他们每人的背包里也还剩下两瓶。） 他们在休息的时候检查了自己的武器，并重新整理了一下装备。他们把手电筒放回背包里，因为不管他们现在在哪个时区，似乎都是白天。Dean试图判断时间，但没发现太阳；头顶上所有旋转的云层都发出相当明亮的光芒，似乎是正午的那种光。也许现在是下午的点。
Sam盘腿坐在Dean旁边拿出来指南针，他盯着指南针看了一会，把它转了几圈。“好吧，我想指南针还是能用的。”他最后说，把指南针平放在膝盖上，指针指着草原对面偏右的某个方向，那里有一座小山。“如果我们根据你对Ash那个梦境地图的记忆来看，东北方向是这边。”
“有没有种可能，我们在地球上？”Dean问，“只是一种，怎么说，多维位面的地球？或者……我们在天堂？因为这地方看起来也不像是地狱。反正我看到的这部分不像。”
“我也觉得。”Sam平静地说，他俩都静静坐了一会，Sam仍然把指南针放在膝盖上，眺望着铺在他们面前的大草原。所有的草都带着一种可爱的银绿色，在平稳的微风中闪耀。草地上遍布着一丛一丛蓝色和白色的小花，似乎都在这种午后的光线中闪闪发光。
Dean指着长在他脚边的一朵蓝色小花说：“你认为天堂真的是，像那种，地球的多元维度吗？地球在另一个维度上的片段？还是说完全是另一个地方？迷失域还是什么？”他看了看草原上生机勃勃的野草，很美，但……也有点阴森。高悬在头顶的旋转云层看起来有点不详。太阳在哪里？什么地方会有这种银绿色的草？“火之门”到底连接了什么地方？这里看起来并不像地狱，也不像炼狱。而且与Sam对“北极”那种极寒的担心相反，这里的温度非常舒适，几乎称得上是温暖。
Dean说：“所以我们他妈到底在哪？”
Sam耸了耸肩，把指南针塞回了背包的一个口袋里。“不知道，可能是某个人的天堂？或者是我们以前去的时候没见过的天堂的某个部分？”他深吸了一口气，嗅了嗅空气。“至少空气是能呼吸的，对吧？我想我们真的能确定的是这里有个磁场，而东北——”他又指了指——“是这个方向。”
Dean说：“行吧，那啥，Ash在他那张地图上把王冠画的离火之门挺近的，也许不会太远。”他回想Ash那张梦里画的巨大的“傻瓜梦境地图”的尺寸，实际上那张地图出奇的大，Joe几乎踮起脚尖举着胳膊才能勉强将地图展开。即使如此火之门和天堂王冠的两个符号也是Ash画的几个符号里最接近的彼此的。（如果Ash表达的确实是这个意思……如果那真的是Ash……如果Dean的记忆是正确的……如果，如果，如果。）
Dean试图把“如果”放在一边，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真正掌握的唯一线索上。“如果那是一张地球的地图——我是说，如果我们是在地球的某个位面投影上——那么按照Ash的画法，我想王冠可能不到一百英里？五十英里也说不定。”
Sam看起来燃起了一点希望。“我们可以在几天之内到达，”他说，“可能一个星期左右，假设我们找到了一些溪流或者其他水源，我们可以在这种长途跋涉中利用起来。”Sam对他们周围连绵不绝的大草原做了一个广阔的手势。Dean点了点头，这片草原看起来相对来说不会太难行走，在炼狱的日子里他已经习惯了常有的全天候徒步，而那还是在更崎岖的山地。当然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最近并不在最佳状态，但至少他每天都会在Cas的那座小山上爬上爬下几次。他有信心再次完成20英里甚至30英里的徒步，这应该不会太难。
“我们走吧。”Dean同意，“往东北走几天吧，最多一星期，我们得由盼头。我们可能会有点饿，但可以活下去。”
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有机会回家。但那不是现在该担心的事情。
Dean环顾了一下他们所在的石阵。“我猜我们不会再回来了……还有什么我们可以了解到的信息吗？关于大门还是什么？一些新的符文或别的什么？”
“拱门周围一定有一些建筑。”Sam说出了他的想法，“一些很久以前就崩塌了的建筑。”
“非常非常久之前。”Dean注视着这一排细小石头组成的墙，这些墙被侵蚀的很厉害，所有的方角早就被磨掉了。这些石头几乎是圆形的，雨水甚至把他们滴蚀出了小凹槽。
“这些东西看起来真的很古老，”Sam说，“不知道为什么草还没有长到它们上面？”他开始在方形的石头上多探了几下。Dean决定最后再看一眼银色的拱门，更仔细地研究它的基本结构。有些弯曲的银片非常小，只有一两英寸长；有些则是巨大的、弯曲的银片，有一米甚至更长。这些东西有直有曲，融化的符文现在已经冷却下来，Dean可以用手沿着整个符文摸索（这次没有烫到自己）。他手底下的银色物质的触感似乎非常熟悉，当Dean的目光落在一些中等长度的、较直的碎片上时，他意识到了原因。
“Sam。”Dean说。Sam从他一直在研究的一排巨大的圆形墙石中抬起头来。Dean招手让他靠近，并指着一些较直的石头。“你不觉得这些东西很眼熟吗？”
Sam皱着眉靠过来，随后惊呼一声。
“天使之刃！”Sam说，Dean紧跟着点头。
整个拱门是由天使之刃制成的。几乎所有的刃都是弯曲的，以某种方式被敲打在一起。还有一些Dean以前从未见过的尺寸；有些看起来像小小的匕首，而另一些看起来几乎是阔剑的长度。但所有的这些都可以看出来是天使之刃。
Dean又伸手摸了摸天使之刃，说：“我们在天堂，或者是天堂的某个部分。还有什么地方会把这么多天使之刃搁在这里，还用它们来做建筑呢？”
“你的意思是天使版的木料？”Sam微笑着说。
Dean回过头来对他笑了笑。但他也忍不住想到，如果Cas在这里就好了，我可以直接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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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重新背上背包，准备出发。这可能是一段相当长的旅程，但他们都因为发现他们很可能在天堂的某个地方而感到相当振奋。
草原在他们面前延伸开来，连绵起伏的山丘上铺满了过膝的银色草丛，在平稳的风中荡漾。高大的草丛中只有几棵参天大树，每棵树都独自立在草原上的小丘顶上。这些树似乎根本就没有叶子，完全被花朵所覆盖；有些树是全红的，有些是全黄的，有些是全白的。这种效果在四处创造了鲜艳的色彩，就像为每个小山脚盖上了节日的彩色装饰品。
头顶上宽敞的天空向四面八方延伸，完全是浓云密布，却闪耀着光芒。汹涌的云层漩涡在四处搅动，让Dean略微担心他们可能在龙卷风的国度，但周围的微风似乎相对温和。
广阔的视野使他们很难确定自己的目标。Sam不停地查看他的指南针，但他们视线中唯一的地标是他们身后的石头废墟，以及前方一座狭小陡峭的小山丘从周围的草原中探出。
“我们到那座山上去，看看能不能看到其他景色，试着看看我们要去的地方。” Dean指着那座山建议说。那座山大约有一英里远，看起来只有几百英尺高，也许是一千英尺，爬上去看看不难。Sam同意了，他们开始前进。
在他们离开的混乱战斗之后草原似乎完全平静了。他们漫步时就开始意识到，他们已经找到了火之门，并在没有人员伤亡的情况下打开了火之门，而且已经到达了天堂。(或者，至少，到达了有大量天使之刃的地方。）
“我们真的到了。”Dean评论说。
走在他身边的Sam笑了起来。“我知道。真牛，不是吗？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天堂王冠。”
“而且别死了，”Dean提醒，“也别让我们的灵魂永远湮灭。”
“啊哈，当然，”Sam点了一回头，“哦，还有，想出打败黑暗的方法，然后拯救宇宙。”
“哦对，还有这个，”Dean说，“差点忘了这一点。我要写一个待办事项清单或其他东西。有些小事我老是忘，你知道吧？”他们一下子都笑了起来，陷入了希望、压力、解脱和担忧的矛盾状态中，唯一合理的行为似乎就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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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很快就进入了一个稳定的旅行节奏中。有一阵子，唯一的声音是他们的牛仔裤穿过草地的沙沙声，以及无休止的风滚过。银色的草在风中相当可爱，当它们在微风中弯曲时捕捉到了光线，以至于披星戴月般闪闪发光，几乎就像它们自己在发光。每当所有的草一起弯曲时，光形成的可爱波纹似乎会在草原上流淌。不可否认的是，这很美。
“我打赌这是某个平原印第安人的天堂或别的什么，”Dean说，“你不觉得吗？”
“一个草原天堂，”Sam考虑着这个想法，“可能被，有人喜欢这个，总有人来自大平原……或非洲大草原或蒙古或其他地方。谁知道呢。”
“但总归有人喜欢草原。”Dean说。
但随后他们来到了一大片土地，那里根本没有草生长，只是一片的广阔荒地，平坦地挤在一起，仿佛表面所有的土都被整齐地剥掉了。在更远的地方，在附近的草地上，有成千上万的草丛和草皮，还有一些倒下的树木。看起来就像一些巨大的农业设备把地面耙得干干净净，所有的植被都扔到一边。
两兄弟怀疑地注视着那片光秃秃的土地。这是他们看到的第一件事物，似乎就有一种.……危险的气息。
“可能是一片被诅咒的土地？”Dean说。
“或者，也有可能是黑暗来过？”Sam说出了他的想法。
他们绕道而行。
“天，这里好像有四个足球场那么长。”Dean说，他们在荒地边缘努力行进，爬过几棵看起来悲伤倒下的树（它们鲜艳的花朵已经凋谢了）和杂乱的草皮堆。最后他们绕过再次向小山直径走去。
他们没有再发现成片的裸露土地，也想不出可能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所以他们继续前进。
只过了大约十分钟，他们就来到了山上。这座山从周围平坦的大草原上陡然升起，像是某种突起的地质，远远高于周围的地形。它有点像长方形，三面陡峭，但第四面倾斜，所以他们走到了长长的倾斜面。经过一段时间的喘息，他们到了山顶，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在这里他们可以看到那一小块石头废墟，就在他们身后将近一英里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到银色的拱门，在古老的石阵中闪烁着银色的微光。从这里可以更容易地看到拱门周围确实曾有某种方形结构，但在漫长的岁月中几乎被侵蚀得一无所有。
“我想知道这座山是否有某种哨所来监视大门？”Dean说，“你从这里可以看到大门，以及周围方向数英里内的一切。实际上……这是唯一的一座山。也许它是为此而建的。”
“你是说这是一座人造山？”Sam环顾四周说，“用来望风？也有可能。就是形状有点奇怪，我比较想知道……”他想了一会，“我比较想知道这是不是也算个建筑？比如一片坐落在杂草中的废墟或别的？也许和大门周围的石头是同一个时代的。草和树现在可能已经长到了山上，就像下面——”Sam指着山丘陡峭的一面，下面有五块巨大的锯齿状岩石，在山丘侧面摆成了一个小阵的样子。“看那里，那个结构就有点像。”
“一个小有规模的哨所，”Dean总结，“像那些古老的阿兹特克金字塔一样，嗯，确实视野不错。”
他们向各个方向看去。草原似乎永远无穷无尽。连绵起伏的低矮的山丘，一波又一波的山丘永远地延伸出去，仿佛他们在无尽的海洋上漂流。
“我觉得我能看到千里之外，”Sam说，圈住眼睛往地平线望去，视线集中在东北方，“天，这里的视野真的好怪，好像无限的一样。”
“就像我说的，”Dean说，“有的人的天堂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没错，但是，”Sam眯着眼睛说，“王冠在哪？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但我没有看到任何类型的建筑或城市或……呃，任何东西。我想我也有点希望我们能看到天堂那些奇怪的道路之一？但是……该死，我什么也没看到。”他叹了口气放下手。“如果王冠很小，我们可能会看掉。我们的方向只有‘有点像东北’，这并不是精确到位的GPS坐标。”
Dean掏出他的手机，好奇地查看它是否能接收到任何GPS信号。(他持怀疑态度，但这似乎值得一试。）
正如预期的那样，手机显示不在服务区，也没有GPS信号。而且它没有下载任何种类的地图。
“行吧，反正我们不在堪萨斯。”Dean说。Sam下意识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一个流传已久的老式家庭笑话（对任何在堪萨斯出生的人来说都是如此），总是需要拍拍他的肩膀——Dean继续说，"或者非洲大草原，就我而言，或者就我所知的地球上的任何地方。"
Dean正准备把手机收起来时想起了Cas的语音留言。
他低头盯着手机。他本来是想在帐篷里最后听一遍语音留言，但后来狼出现了。之后的事情发生得太快，根本没有机会管这些。现在，Dean的喉咙阵阵发紧，胃皱缩起来，因为他意识到他已经离开了手机服务区的范围。这一次可能是永远。
这意味着他可能会失去听到Cas声音的最后机会。
这似乎是一个无法估量的损失，实际上Dean感到有点反胃。我只想再听到他的声音，他几乎无法呼吸地想到，紧紧攥着电话。我只想再听一次他的声音……
他打开了手机应用程序。当看到手机早就全部下载了那三条语音信息时，他如释重负。全部下载了。手机里有完整的录音。
解脱感浪潮般涌来，以至于Dean一时间不知道该有什么动作，只能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捂着胸前的口袋，那里有Cas的羽毛，努力把没忍住的一点泪憋回去。
然后他意识到手机的电池不会在这里持续超过一两天。他现在有语音信息，但并不会留有这些信息太久。
“Sam，我马上回来。”Dean说。
Sam收回了扫描地平线的视线，转过身好奇地看了Dean一眼，又低头瞥了一眼Dean手中的手机。“别告诉我你还在服务器？在天堂？”Sam说，随后笑着补充道，“我敢肯定即使是威瑞森公司也没有在这么偏远的地方设置信号塔，除非他们有一些我没听说过的进军其他位面的新计划。”
“只是听一些老东西，”Dean知道自己的声音有点僵硬，“马上就回来。”
Sam的眼睛又瞟向Dean的手机，那里的语音信息列表清晰可见。Sam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他用完全不同的语气说：“你确定你想听吗？”
Dean点头：“最后的机会了。”但他不敢直视Sam。
“你会没事吧？”
“不知道，”Dean耸了耸肩，“听了再说。”
Sam艰难地点了点头：“好吧，也行，但是……别走太远好吗？在我视线之内？”
Dean点了点头。他沿着山顶走了大约五十码远，Sam刚好听不见声音。他可以感觉到Sam注视着他的目光，他转过身来，在第一条信息上点击了播放。
令他非常失望的是，第一个语音信息根本没有留言。Cas没有留言就挂断了电话。
Dean深吸了一口气。拜托给我一条消息，他想，拜托给我一条消息，同时在第二条语音信息上按下播放键。
Castiel的声音立刻在Dean耳边响起：“Dean，打给我。”
就这么点，就这三个字；但打来的是Castiel，是Cas，这是Cas的声音。如此迷醉的声音，如此令人心碎地熟悉，以至于Dean的眼泪立刻溃不成军，喘着粗气颤抖着，只是因为在这几个月后再次听到这个声音。那粗犷低沉宛如咆哮的声音......如此嘶哑、低沉，永远都不会认错。
永远带着爱意。
Dean又点了一下，Cas的声音又响了起来：“Dean，打给我。”
语音非常清晰响亮，有种Cas一定还活着的错觉。也许就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也许在某个角落。
Dean忍不住又点了一下。
又一下。
又一下。
Dean，打给我。
Dean，打给我。
Dean，打给我。
一遍又一遍。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打给你的，Cas，”Dean对着天空低声说，“你知道我会的。”
第三条信息比较长。Dean按下播放键，那个心爱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咆哮，如此清晰，就好像Castiel一定站在Dean的肩膀后面。Dean用双手把电话紧紧地贴在耳朵上，双眼紧闭，仿佛只要Dean用力听，Castiel就能以某种方式再次活过来。
Cas说：“Dean，Sam带我回地堡了，但你不在这里。他说你还在房间里睡觉，但你不在那里。我有点担心，拜托告诉我你在哪。”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稍微有点压低声音说：“Dean，我……也许能帮上忙。就像我......就像我以前做的那样，如果你愿意的话。”声音戛然而止。
一股粗重的喘息宛如撕裂般从Dean身上迸发。庇护，Cas说的是庇护。
Cas一直在提供帮助，而Dean甚至没有听过语音信息的内容。
突然间，努力保持站立似乎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Dean在草丛里蹲下，把一只手按在额头上，闭上眼睛，尽可能地挡住周围的陌生世界，同时又听了一遍第三条信息。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我也许能帮上忙。
就像我之前做的那样。
如果你愿意的话。
Dean终于振作起来，睁开眼睛查看信息上的日期，结果发现是在血印被移除后的一个月左右。Dean也非常肯定他记得那一天，那一定是Dean踉踉跄跄走出地堡，在大楼里第一次蹒跚离开的那一天，那是他第一次感觉不错可以冒险出去走走。Cas和Sam出去办点事，Dean以为他们都会离开一段时间。但当Dean踉踉跄跄，感到筋疲力尽还有点不舒服时，Cas已经坐在图书馆的桌子旁。Cas没有看任何东西，他只是坐在桌前，盯着他的手机。
Dean走进来时，Cas被惊得弹了起来，脸上浮现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Dean又听了一次信息。
我也许能帮上忙。
就像我之前做的那样。
如果你愿意的话。
“天呐，Cas……”Dean现在几乎是呻吟着说出这句话，他抬头看着天，“你为什么不在这里？你为什么没在这里陪我？”他终于再次站了起来，但现在他感到另一个祈祷从他口中溢出，他知道这个祈祷不会被听到，但他却忍不住了。“Cas，我需要你，上帝啊，Cas，我太他妈需要你了，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我……”
Dean实际上整天整夜都在抗拒这种想法，他知道他们是多么需要Castiel。Cas本可以读懂象牙上的以诺文符文，他本可以立即知道所有的铜制符文意味着什么，以及如何打开火之门。他可以帮助他们快速通过，那些可怜的狼也能逃脱，而次神也会安全。该死的，甚至可能就是Cas制造了那扇门。(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知道它在哪里，在他的地图上？）
Cas本知道在这无尽的草原上他们该向哪里走，他本知道王冠在哪以及它长什么样。
Dean度自面对空旷的空气，向着天空说：“我们通过了火之门，Cas，你敢信吗？全靠我们自己，但我们这会在这座山上，除了草看不到任何该死的东西。我们不知道该往哪走，只知道往东北方，我们在大草原徘徊，可能还会渴死啥的。你会知道去哪的对吗？而且……”Dean越过肩膀偷偷看了一眼Sam，Sam在一边双手插在兜里，只是注视着地平线。Dean低声说：“如果Sam死在这里，Cas……”他的呼吸沉重起来。“那都是我的错。就像所有事情一样，但是……如果我不得不看着Sam死在这里……该死的，我一直在想，你应该会和我们在一起的，如果我没有……”他接下来的话嘶哑而粗糙，“……杀了你，如果我没有杀了你。草，该死的，伙计。我太他妈想你了，各个方面的想。”
他盯着奇怪而遥远的地平线看了很久。“我在努力为你完成这件事，”Dean最后说。“我是说，当然，我也是为了大家，为了拯救宇宙和所有的一切，为了做正确的事，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些。但同时... 我是为你做的。这是你的主意，Cas，这整个天堂王冠的事情。你花了那么多时间来考虑和计划。我想为你看到它的完成。”他停顿了一下，“你在尝试赎罪，不是吗？”Dean轻声说，“我知道你是这样想的。我也知道你做到了。因为你总是试图做正确的事情，你真的是这样，而你认为自己搞砸了，这让你痛苦万分，难道不是吗？你想修复这一切。”
这个想法一直在Dean脑海中。这是他从未向Sam提及的事情：对Castiel来说，这次前往王冠的旅程将是某种形式的救赎。
“我想为你做这些事，”Dean说，“我想为你完成这些，非常想，但我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一个非常遥远的声音吸引了他的耳朵。某个长长的、低低的声音，在远处。也许只是风的声音？事实上，风越来越大；一秒钟后，它几乎把Dean吹离了他的脚。他踉踉跄跄地抓住平衡，四处张望。看起来Sam也感觉到了，因为他现在正向Dean小跑过来，看起来有点担心。
一个非常遥远的声音吸引了他的耳朵，某种悠长低吟的声音在远处响起。也许只是风的声音？事实上，风势正在变大；一秒钟后几乎能把Dean吹离地面。他踉踉跄跄地保持平衡，四处张望。看起来Sam也感觉到了，因为他现在正向Dean小跑过来，看起来有点担心。
“你还好吗？”Sam说。
Dean耸了耸肩，试图把关于Cas的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他把手机塞进口袋，说：“天气变得很诡异，也许我们应该先去找一些掩体，而且——”
然后Dean几乎又差点被吹走了——但这次他意识到这不是风的问题。风并没有变大。他环顾四周，感到困惑。Sam也踉跄了一下。“到底什么情况？”Sam说，“你感觉到了吗？”
Dean点头。
整座山都开始在晃动。
“地震？”Dean说。
“我们得快点离开这座山，”Sam说，“可能是山体滑坡——”又是一阵震颤让他们晃动起来，然后是一连串的余震，他们俩开始沿着山丘狭长的斜面跑下去。阵阵泥土很快就在他们周围翻滚而下，草丛在周围滑动翻倒。Dean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他们之前经过的那片巨大的荒地边上的杂乱的草丛和草皮；那些草皮是不是从什么地方掉下来的？那里也发生过地震吗？
这座山有一千英尺长，Sam和Dean半跑半滑地走在山体狭长的斜坡上。在他们右边的远处，有什么活物吸引了Dean的目光。他瞥了一眼，发现一大片数百英尺长的草皮，山丘侧面的一整片草地，不知何故被抬了起来。
整个山丘在他们周围瓦解了。Sam和Dean都加快了速度，转变为近乎恐慌的奔跑模式，几乎是从山上扑下来，两人随着脚下草皮和土壤的移动而打滑。Dean有一次摔倒了，从一段松动的土地上滑了下来；Sam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拖了起来。他们继续前进。山丘侧面的一大块土地仍在上升，现在已经超过了他们的头顶，泥土从上面洒下来。山丘另一侧的另一块土地似乎也在上升，草和树随着它的移动而滚落。
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啸劈开了空气。Dean不得不用手捂住耳朵，他感觉自己的耳膜要爆裂了。他继续奔跑，Sam也是如此。他们几乎已经离开了山丘。这时最后几英尺的土地从他们脚下抽出，他们在一堆被连根拔起的草丛中滑了下来。Dean气喘吁吁地瞥了一眼后面，发现山的两侧并没有像他所想的那样 "坍塌 "。
它们被叠起来了。
那些东西是翅膀。
半英里宽的翅膀。
从他们脚下抽离出的“最后几英尺的山坡”突然向后晃动，差点把Sam撞倒——他一直盯着翅膀看，Dean不得不把他拉到安全地带。他们争先恐后地跑远了，躲避着附近开始挥舞的某种大块土地。那是长长的 "斜坡"，一直在山的一侧，现在很明显，它是一条尾巴；一条至少有四分之一英里长的尾巴。Dean和Sam摆脱了这些，并在震惊中踉跄后退，抬头看着“山坡”，因为某种被埋在草下的不可思议的巨大生物慢慢站了起来。它用四条巨大的后肢站立着，抖落着泥土、草和树木，当它躺在那里睡觉时，这些东西肯定已经包裹了它不知多少年了。它伸展着它那巨大无比的翅膀，那翅膀一定是折叠了千年之久。Sam早先注意到的一些“突起的岩石”弯曲了，更多的泥土掉了下来。这些“突起的岩石”是脚趾。那是一只脚掌，有着十英尺长的爪子。另一声破碎的尖啸响起，Sam和Dean不得不再次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声音的源头终于出现在眼前，一个长满獠牙的巨大头颅在“山丘”的另一端升起。这个野兽仅仅是头就有一架喷气式飞机那么大，眼睛直径约为10英尺。
它再次叫起来。这一次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回应的尖啸声。Dean设法移开了目光，尽可能扫视天空，很快他就发现了他一直担心的东西：
他梦里的黑“鹰”。
但他们旁边的东西不是鹰，它比鹰大了几千倍。
“天龙。”他身边的Sam声音微弱。他盯着其中一个巨大的翅膀，因为这只翅膀在他们头顶上展开了。他惊呆了甚至都没法移动。
当Sam说出“龙”这个字的时候，庞大的头颅朝他们转过来，巨大的眼睛聚焦，天龙张开巨大的下巴，嘴里火光闪现。
“快跑。”Dean说，他们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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